【德哈】十五行-Time in Forest

*一发完
*一个安静的双向暗恋
*诗是笔记本上摘录的，可能有错误，我的锅
*我发现我不会用网页版但是划掉这个功能好好玩啊
*等等这是谁的点梗来着……？

闷热的空气翻滚着，在耳边撩起一阵滚烫的风，窗外的蝉鸣声嘶哑而锐利，穿破了厚厚的玻璃，穿梭在图书馆的每个高大的书架间。

德拉科抬起手把一本烫金封面的诗集拿下来，摊开放在桌子上。

午后炽热的阳光挣扎着从郁郁葱葱的树冠间透过，被剪切成细碎的片段，漏在德拉科身上，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眯了眯眼，展开羊皮纸，开始誊抄其中一首诗。

潘西沉醉于戏剧的一段时间里很喜欢一个麻瓜作家，几乎强行把他推荐给了身边的每一个人。德拉科对此无感，但是无意中看到了他写的一句诗。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 day？

他顿了一下，脑海里瞬间闪过那双绿色的眼睛，有什么东西直直地击中了他的内心，促使他开始寻找全文。

所幸，万能的图书馆没有让他失望。

他知道如果潘西看见了，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嘲笑他说矫情。

“就像个偷偷追星的小姑娘。”

他甚至可以想象出潘西的语调和眉毛扬起的弧度。

笔尖有些烦躁地停住，在纸上洇开一摊墨水，在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笔头下，像是站在枝头的百灵鸟。

德拉科把纸和书一起推开，微仰着头靠在椅背上，几缕细碎的发丝滑下来。

他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因为一场没有结果的愚蠢暗恋，坐在图书馆里抄麻瓜诗歌？

——是的，暗恋，他该死的喜欢了救世主整整六年。

从哈利戴着丑丑的眼镜，一脸正直地拒绝他的握手开始，他就不能否认那双眼睛——像腌过的癞蛤蟆一样的眼睛，对他有着多大的吸引力。

他像一个幼稚的小鬼，想方设法地惹他生气，对他恶语相向，就如同一年级新生表达情感那样。

可是圣人波特似乎脑子里也少了一根弦，每次见面都会和他吵得面红耳赤，或者直接大打出手，德拉科毫不怀疑自己在他心里已被划到了和匈牙利树蜂一样的等级。

现在，这只可怜兮兮的喷火龙对着一本诗集一筹莫展。

阳光热烈而安静地燃烧着每一寸空气，这样的夏天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剧作家笔下的美妙梦境，或者大片氧气充足的森林和湛蓝清爽的海洋，窗外不管是虫子还是鸟儿都开始唱起了歌。

这样的夏天总是容易让人冲动的。

德拉科深呼吸了一下，重新抽出一张羊皮纸，给羽毛笔蘸饱墨水。

哈利开始频繁地收到情书。

先是在吃早餐的时候由猫头鹰丢下一封信件，第二天又在书页里发现夹着的纸条，然后是藏在纳威的作业里带进了休息室。

每封情书都只有一行，哈利能辨认出是同一个人的字迹，但是他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来最近有哪个姑娘对自己过分关心。

“你应该缩小一下范围，”赫敏给他支招，“她可以藏进你和纳威的书里，说明我们和她一起上过课，想想吧，我们这几天有哪些课是和别的学院一起上的？”

“嗯……和拉文克劳的占卜课，和斯莱特林的魔药课……等等，纳威的作业是魔药论文……这么说，是斯莱特林？……这不可能啊，我不认识斯莱特林的女生。”

赫敏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我希望你还记得斯莱特林不止有女生。”

哈利的脸瞬间变红。

“嘿，就算有可能，也绝对不会有斯莱特林对我有好感。”

——况且，有哪个斯莱特林会读一个麻瓜写的诗呢？

哈利没有说后一句，但是赫敏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夏天在蝉鸣声中无休止地消耗着。

已经过去了七天。

哈利托着下巴，把这个星期收到的情书排在一起。他知道这是谁的诗，只是他不相信它会出现霍格沃茨，甚至是当成情书送到他手上。

Shall I compare thee to a summer'sday？
我是否可以把你比喻成夏天？

Thou art more lovely and more temperate：
虽然你比夏天更可爱更温和：

Rough winds do shake the darling buds of May，
狂风会使五月的花蕾红消香断，

And summer's lease hath all too short date：
夏天拥有的时日也转瞬即逝：

Sometime too hot the eye of heaven shines；
有时天空的巨眼目光太炽热；

And often is his gold complexion dimm'd；
它金灿灿的面色也常被遮暗；

And every fair from fair sometime declines.
而千芳百艳都终将凋零飘落.

哈利知道自己内心有一个很荒谬的想法，他隐隐希望写信的时候是个斯莱特林，或者更准确的——德拉科·马尔福。可这个想法的可能性太小了，连哈利都无法说服自己。

他知道这很可笑，但是他没办法——他暗恋他六年了，这件事连赫敏都没察觉。

很显然的，马尔福也没有察觉。哈利无力地想。不然他不会每次一见面就惹哈利生气——噢，哈利怀疑如果德拉科知道自己喜欢他，可能就再也不会和他见面。

说实在的，如果从暗恋到角度来看，哈利还是很成功的。

他最后还是把信都叠好，放进了柜子的最下面一层。

德拉科无聊地盯着面前的水晶球，说实在的，他很难把自己的命运和这么一个看上去浑浊不堪又毫无美感可言的东西联系在一起。

其他的学生似乎也昏昏欲睡，德拉科小心地环顾一下四周，抽出一张羊皮纸。

他没有想过要让哈利知道这件事——他甚至不知道哈利能不能看懂诗中夹杂的几个古英文——所有的信都没有署名。

的确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但他还是乐此不疲，像守护着一个悄然生长的秘密植物，或是一只打瞌睡的龙。

他悄悄拿起笔。

By chance or nature's changing course untrimm'd
时运天道的更替剥尽红颜

清晨的空气夹杂着来着禁林的风，凉爽得不像夏天。

哈利缓缓睁开眼睛，阳光像流水一样流淌在墙壁上。

But thy eternal summer shall not fade
但你永恒的夏天没有止境

德拉科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餐，他不时看着不远处的那个黑发格兰芬多，装作漫不经心地把葡萄汁倒进杯子里，并为自己的冷静感到沾沾自喜。

“德拉科。”扎比尼皱起眉。

“怎么了？”

“那是我的杯子。”

Nor lose possession of that fair owest
你所拥有的美貌也不会消失

哈利坐在休息室里，看着飞扬的尘埃像是在半凝固的胶状物里无果挣扎，阳光穿透它们，洒在桌上的羊皮纸上。

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Nor shall Death brag thou wander'st in his shade
死神终难夸口你游荡于死荫

德拉科的眼神流离在书页上，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今天又很成功地和哈利在走廊上上演了针锋相对的戏码，最后哈利怒气冲冲地绕过他走进了魔药课室——他不知道，十分钟前，德拉科把一封信丢进了他的坩锅里。

When in eternal lines to time thou growest
当你在不朽的诗中永葆盛时

哈利有点焦虑，过去十二天，他知道诗快结尾了，可是他还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写信人的线索。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愿意写情书却不愿意署名？这样无疾而终的暗恋到底有什么——

等等，他自己又有什么区别呢？

哈利挫败地垂下手，感觉到胃部的沉重，仿佛失足堕入湖中的人，一点一点看着水面裹挟上来，想开口呼救，却只冒出一串气泡，外加灌入一大口冰冷的水。

说来也奇怪，几乎整个霍格沃茨的人都知道他收到了情书，可是德拉科却
没有拿这个嘲笑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幼稚而无聊地挑衅他。

哈利心里的念头冒出过两三次，都被他压了下去。

算了吧，他叹口气，大不了就放弃了。

他安静地站在窗边。

风从没关紧的窗户钻进来，掀动着纸页，上面的字像某种张牙舞爪的蕨类植物。

So long as men can breath or eyes can see
只要有人类生存，或者眼睛还能看见光明

德拉科放下笔。这是倒数第二封信。

很快他就能摆脱这个愚蠢的幻想，继续当波特的头号敌人。

德拉科伸了个懒腰，松了口气，可是心里空落落的。

不得不说他喜欢看到哈利惊讶时的表情，祖母绿的瞳孔微微睁大，像是能容纳海洋上的风和雨，大片盛开的娇嫩雏菊，沾满寒冷露水的草地，以及偶尔滑过天空的白鸟。

他觉得哈利身上一定有什么奇怪的魔力，不然一个挑剔的马尔福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头发从没整齐过，衣着品味又那么糟糕的人呢？

德拉科折起信纸，像折起一整个夏天的漫长等待。

他想也许以波特的智商，永远也不会发现他的暗恋。

但是那天午后，阳光一如既往的灿烂，混合着水果麦片的甜腻香味。空气里弥漫的闷热可以把最简单的爱恋蒸发出来，蝉声一阵盖过一阵，藏在树叶间听不太真切。

哈利决定去图书馆看看，他还没有在图书馆找过麻瓜作品。

他穿过迷宫般的书架，在标注着烫金的“Poems”一栏停下。

奶油色的阳光裹着一个人的身影。

德拉科怀抱着厚重的诗集，将其中一本放回书架里。

“……马尔福？”

哈利愣在那里，他们的目光猝不及防地相撞，德拉科手一抖，怀里诗集全部掉在沉重的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有一张纸片飘到哈利的脚边。

他看见那熟悉的花体字，颤抖着把它捡了起来。

耳边有什么呼啸而过，像是山谷的风，裹着潮湿的青草气息，拌了雏菊的明亮和湖水的沉默，凝成了一粒粒灰尘，在他们身边的空气里悄然爆破。德拉科好像终于找回了自己的风度，他坚定地望着哈利。

“……波特。”

那是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最后一句。

他听见德拉科轻声说。

“So long lives this and this gives life to thee.”
我的诗会流传，并赋予你生命

但是信纸上还有一行半干的墨迹，是德拉科自己添上去的。

“And you give life to my beating heart.”
而你，赋予我的心跳动的意义